美国公司请求奥巴马批准减税期 转移离岸利润

　　北京时间12月30日早间消息，在12月15日召开的白宫会议中，公司高管请求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President Obama)批准一个减税期，这将有助于公司向美国市场转移1万亿美元以上的离岸利润，这些利润目前大部分都在这些公司的海外税收避风港中。

　　这些离岸利润中包括美国公司为避税而归于海外子公司名下的数千亿美元，如果美国公司将其转回本土(也就是所谓的“遣返”盈利)，则可能将按最高35%的税率被征税。包括思科(CSCO)首席执行官约翰-钱伯斯(John T Chambers)在内的公司高管都表示，减税期将有助于公司从海外转回大量现金，从而有助于提振美国经济。

　　有一点没人公开谈起，那就是美国跨国公司已经在寻找合法途径来规避这种税收。在过去几年时间里，跨国公司已经采取了诸如被称为“the Killer B”和“the Deadly D”的一些策略来将现金转回美国市场，且没有为此缴税。

　　证券监管文件显示，美国第二大制药公司默克(MRK)去年从海外市场转回了90多亿美元现金，来帮助融资该公司对先灵葆雅(Schering-Plough Corp)(SGP-PB)的收购交易，但没有为此向美国政府缴纳任何税收。此外，默克还正在对一名联邦法官于2009年作出的判决提起上诉，这项判决称先灵葆雅欠税6.9亿美元，原因是该公司此前从海外市场转回了这笔现金，但却没有纳税。

　　美国最大制药公司辉瑞(PFE)也在去年从离岸市场转回了300多亿美元资金，用于融资该公司对惠氏(WYE)的收购交易，并采取了措施将其应缴纳的税收最小化。

　　礼来制药(Eli Lilly & Co)(LLY)在瑞士和特拉华州披露的信息表明，在2008年以大约6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ImClone Systems公司(IMCL)以后，这家总部位于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制药公司采取了许多措施来从海外市场上免税转回现金。

　　每年避税250亿美元

　　南加利福尼亚州大学法律教授、曾担任美国国会税收联合委员会(Joint Committee on Taxation)幕僚长的爱德华-克雷恩巴德(Edward D. Kleinbard)称：“久经世故的美国公司惯于向本国市场遣返数千亿美元的海外盈利，而仅向美国当局缴纳微不足道的税收。它们首先动用庞大的经济资源来将盈利转移到税收避风港，然后以尽可能低的税收成本将这些利润转回美国市场。”

　　除了先灵葆雅的欠税案以外，默克、辉瑞和礼来制药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于当局的避税指控。克雷恩巴德指出，虽然公司没有义务缴纳任何高于法定最低标准的税收，但“问题在于这个最低标准应该是多少？”

　　克雷恩巴德称，整体而言，美国公司利用各种策略来逃避缴纳海外盈利的税收，它们每年避缴的联邦所得税高达250亿美元左右。

　　税务顾问帮助避税

　　纽约凯威莱德国际律师事务所(Cadwalader, Wickersham & Taft LLP)的合伙人大卫-米勒(David S. Miller)称：“美国针对跨国公司的现行国际税法体系是全世界最好的”，原因是美国公司可以通过将盈利转往海外低税收地区的方式来推迟联邦所得税的缴纳时间，然后在遣返这些盈利时利用海外抵税计划来让这些盈利免缴美国税收。

　　在这个问题上，美国公司拥有来自于税收规划行业中许多律师、会计师和投资银行家的帮助，比如由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KPMG LLP)的税务顾问组成的一个顾问小组等。这些税务顾问上个月在费城召开了一次会议，就跨国公司从海外市场遣返现金而无需或推迟纳税的一系列技巧进行了讨论。

　　在这次会议上，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的税务顾问凯文-格莱恩(Kevin Glenn)和汤姆-佐罗(Tom Zollo)用幻灯片演示了几种方法，其中一种类似于来自曼哈顿计划(Manhattan Project)的图解原理，另一种策略则要求公司利用某些“附加装饰物”来说服监管机构相信被遣返的现金是用于免税的商业用途。

　　猫捉老鼠游戏

　　这些避税策略折射出一个维持了几十年时间的“猫捉老鼠”游戏。在监管机构和立法者增强规定的同时，公司则正寻找新的合法方式来作出应对。在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税务顾问讨论的避税策略中，有一项是对美国国会今年8月份通过的弥补漏洞规定的回应，这项新规定旨在解决预计将达1.4万亿美元的美国联邦预算赤字问题。根据最新规定，美国公司将更加难以操纵它们所获得的信贷来用于在海外市场上纳税。

　　华盛顿法律事务所Caplin & Drysdale合伙人、纽约大学法学院的国际税法项目负责人大卫-罗森布鲁姆(H. David Rosenbloom)称：“美国最有头脑的一些人正将所有时间用来绞尽脑汁地从税收体系中抠出几个小钱。”

　　据一位熟知内情的消息人士透露，钱伯斯在15日的白宫会议上提出了减税期的建议，这个减税期可能类似于2004年的减税期，允许跨国公司以5.25%的税率将海外盈利转回美国市场。美国国内税务署(IRS)称，美国公司向本土市场遣返了3620亿美元盈利，其中3120亿美元符合减税要求。

　　无竞争力的税收结构

　　思科发言人詹妮弗-格里森-杜恩(Jennifer Greeson Dunn)称，此举“是对一个长期问题的短期修复，这个问题就是不具备竞争力的美国税收结构”。截至7月31日为止，思科的未分配海外盈利总额为316亿美元，思科未就这些盈利向美国政府缴纳任何税收。

　　据一名要求不被具名的白宫官员透露，奥巴马总统已经要求美国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 F. Geithner)与商业领袖一起追踪此事。

　　密歇根大学商学院经济学教授、曾在前总统里根下属经济顾问委员会中担任高级税务经济学家的乔尔-斯莱姆罗德(Joel B. Slemrod)指出，有关新的离岸利润减税期将在美国本土市场上带来刺激性动力的观点“完全没有根据”。据美联储公布的数据显示，美国公司的现金储备已经触及历史最高水平，其流动资产总额高达1.9万亿美元。

　　囤积现金

　　斯莱姆罗德称：“公司囤积了这么多现金的事实表明，投资活动并非因现金缺乏而受到限制。”

　　美国跨国公司通过转让定价的方式将盈利转出美国市场，藉此来提高公司利润。所谓“转让定价”(Transfer pricing)，是税务处理中常见的一个术语，指利用不同国家不同区域的税率差异或税收差异，通过对产品的各种定价方法，将利润在不同区域的分子公司间进行转移。

　　举例来说，在过去三年时间里，谷歌(GOOG)通过将大多数海外利润最终转移到百慕大的方式将其本应缴纳的税收削减了31亿美元。

　　德勤旗下税务机构Deloitte Tax LLP的合伙人约翰-肯尼迪(John P. Kennedy)在11月3日召开的费城会议上称，公司来自于这种利润转移活动的税收利益对其股价所造成的影响可能比提高销售或削减其他支出更大，原因是少缴的税收会直接被计入公司净利润。

　　提振股价

　　肯尼迪称，假设一家公司拥有1000股在外流通股票，并假设其税前利润为5000美元、市盈率为20倍，那么税率下降两个百分点将把其股价推高2美元。

　　肯尼迪指出：“有人可能认为2美元不算什么，但如果你是这家公司的首席财务官，并拥有公司10万份股权，那么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他援引默克、安进(Amgen Inc)(AMGN)和礼来制药等大型医药和生物技术公司为例，这些公司的有效税率均比法定的35%低至少10个百分点。

　　肯尼迪进一步指出，净利润与有效税率之比“是而且将来还会是用于判定公司业绩表现的衡量标准”。

　　美国制药商向海外市场转移的利润要远远超出在这些市场上的实际销售额。据马丁-苏利文(Martin A. Sullivan)今年3月份在关注税收问题的财经刊物Tax Notes上发表的文章中称，2008年美国大型制药公司在海外市场上报的税前利润在总税前利润中所占比例大约五分之四，远高于1997年的大约三分之一。苏利文是Tax Notes的特约编辑，曾担任美国财政部的税务经济学家。

　　现金搁浅

　　肯尼迪警告称，将太多利润归于海外子公司名下可能意味着，美国跨国公司“将太多的现金搁浅在离岸市场上，从而使其业务活动‘窒息’”，原因是在不缴纳联邦税收的情况下，海外盈利无法被用于在美国市场上建造工厂等用途。据彭博社编纂的数据显示，截至2009年底为止，美国公司的这种“无限期再投资离岸盈利”的总额已经超过1万亿美元。

　　据监管文件显示，在默克收购先灵葆雅的交易完成时，默克海外子公司向先灵葆雅旗下的两个荷兰部门提供了94亿美元的借款。此后，这两个荷兰部门利用这笔资金来偿还交易前就已存在的、来自于先灵葆雅的贷款。最后，作为默克在合并交易中所欠部分现金的付款，这94亿美元借款被先灵葆雅的股东瓜分。

　　此事的最终结果也就是，默克利用海外现金向先灵葆雅的前股东进行了支付，而没有向美国政府纳税。在考量公司是否在此类案件中欠税的问题时，美国国内税务署经常会询问来自于离岸部门的付款是否构成了股息的一部分，而股息是可被课税的。

　　独立税务顾问公司的负责人罗伯特-维伦斯(Robert Willens)称，在默克的案件中，可以通过论证来证明默克的付款构成了股息的一部分。他指出：“默克被迫向先灵葆雅的股东进行了支付，而默克动用了海外子公司的资金来做这件事。”

　　默克则对任何将这笔付款视为股息的描述作出反对，该公司发言人史蒂文-凯姆帕尼尼(Steven Campanini)称：“我们认为这种描述是不准确的，并仍旧对自己的课税情况感到有信心。”

　　默克上诉

　　在去年判决的先灵葆雅案中，这家公司在20世纪90年代将其从一项复杂的利率掉期交易中获利的权利转给了一家海外子公司，藉此向海外市场转移了6.9亿美元的盈利。此后，先灵葆雅转回了这笔盈利，但却没有向美国政府纳税。一名法官在判决中称，先灵葆雅“没能为这些交易构建一种除避税以外的真正用途”。默克正对这项判决提出上诉。

　　甚至当公司缴纳巨额税收以遣返海外盈利时，它们也能找到办法最小化这种活动在投资者眼中对其盈利的影响。据辉瑞披露的信息和消息人士透露称，去年该公司从离岸市场上转回了300多亿美元现金，来帮助融资其640亿美元收购惠氏的交易。

　　据证券文件显示，这项收购交易在辉瑞的资产负债表中创造出了大约250亿美元的所谓“递延税额负债”。

　　影响有限

　　虽然向美国市场遣返300多亿美元现金在辉瑞的资产负债表中生成了100亿美元的负债，但该公司仍有能力通过损益表将其新生成的递延税额负债减少了100亿美元。这样做的结果是，在股东看来，辉瑞遣返现金所带来的税务影响被一扫而空。

　　也就是说，虽然辉瑞因遣返现金而向美国政府缴纳了巨额税收，但这项纳税活动对其公开上报的利润所造成的影响十分有限。

　　密歇根州立大学的税务会计教授埃德蒙德-奥斯雷(Edmund Outslay)称，辉瑞利用了一种合法的会计技巧，这种技巧允许该公司在资产负债表中建立递延税额负债，但同时又通过损益表扭转一部分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