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联储主席讲话模棱两可不负责任？

　　美国加息与否，涉及全球股市、资金流向，广受各国关注。但美联储主席耶伦最新一次讲话仍然模棱两可，仅表示美联储对于是不是要加息，仍然会谨慎评估，保持耐性，会在适当的时候再启动。
　　
　　一些市场人士根据耶伦的讲话，猜测美联储可能不会在今年6月加息，最快都要在9月之后才会加。也有不少人士抱怨，耶伦此举是“不好好说话”，她要么说，要么不说，如此模糊不清的真让人煎熬。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这里要告诉大家，美国人专门发明了一个名词“Fedspeak”(美联储式讲话)，用来形容美联储主席这种拐弯抹角、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甚至，今天的“Fedspeak”已经比以前进步了。
　　
　　在1990年代以前，美联储主席遵循前英国央行行长诺曼(Montagu Norman)的名言：“永不解释，永不道歉”。当时的美联储主席认为对外发言会造成市场不必要的波动，而且如果美联储公开谈论自己可能采取哪些措施，就有可能会自缚手脚，一旦形势出现变化，处境便十分被动。
　　
　　虽然在1990年代初开始，美联储主席虽然已经意识到，增加透明度，对外发言可以引导市场往美联储乐见的方向发展，但是在实际发言中，往往还是会主动地大量使用“Fedspeak”，而且也宣称自己不必接受美国“政府信息公开法”的限制。
　　
　　美联储主席之所以出现这种矛盾心态，笔者总结了一下，大致有三个原因。
　　
　　其一，担心泄密。美联储主席能够提前且固定收到两项对于市场极为重要的数据，一是ISM制造业指数(Institute of Supply Management Manufacturing Index)，二是每个月的就业报告中，关于制造业从业人员比率的数据。
　　
　　这些经济数据虽然是初步且不够完整，但有经验的市场人士足于通过这些数据判断美国就业市场和经济情况。因此，不少市场人士、传媒记者挖空心思、利用各种场合向美联储主席套话，希望从美联储主席在无意中或者疏忽中说出来的话语，获得和两个重要数据有关的信息。
　　
　　美联储主席对他们的小心思自然是非常了解，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耶伦还是前任的美联储主席，均通过耍太极的方式，让市场人士、媒体记者摸不着头脑。
　　
　　其二，担心影响金融市场。美联储主席在不少市场人士和美国民众心中的形象，是充满智慧甚至是无所不知的，正是由于这种“主席崇拜”(Cult of the Chairmanship)，几乎不管是谁担任美联储主席，都会变成被崇拜的核心焦点，不可能出错。(David M. Smick,"The World Is Curved: Hidden Dangers to the Global Economy" )
　　
　　前美联储主席沃尔克、格林斯潘和伯南克都承认，“主席崇拜”可能会对金融市场构成危险。例如格林斯潘出任美联储主席时，在一些不得不发表演说的场合，曾因不经意说过一句“股市有不理性亢奋”，被市场过分解读之后，导致美国股市大跌。又一次指出要“消灭通胀于萌芽状态”，令市场误以为美联储即将加息，美国股市再次重挫。
　　
　　股市反应这么大，自然吓到格林斯潘不敢乱说话。据传下了班喜欢泡热水澡当作休息的格林斯潘，即使在泡澡的时候，都会想一些模棱两可的字句，以及那些越玄妙越好的话语，让听者听不懂其真正的意思。
　　
　　其三，不少美联储主席逐渐成为伯格人(The Fed Borg)。所谓“伯格人”，指的是《星际舰队》(Star Trek)里一个半机械性生化人种族，其行为被集体意识操控。批评美联储主席成为“伯格人”的，则是“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提出者之一、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教授劳伦斯-鲍尔(Laurence M.Ball)。
　　
　　鲍尔教授认为，在这种团体迷思(groupthink)的压力和内部团结的想法，逐渐将美联储主席推向大致相同的立场。在这种立场之下，现任美联储主席的言举会慢慢与前任主席*拢，并形成一种潜规则。因此，在沃尔克、格林斯潘和伯南克等前主席的“示范”之下，现任主席耶伦的话语也越来越模棱两可。
　　
　　虽然有外界批评美联储主席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方式不负责任，但笔者反而认为，这才是负责的态度，美联储主席只有在做展望时语言模糊，在行动的时候动作快速，才能减少市场过度的解读，才能减轻股市不必要的震荡，这才是投资者之福。作为中国的投资者，随着逐步投资国际金融市场，有必要慢慢去适应美联储主席的说话方式，正如适应中国人民银行喜欢突然在假期前夕降息和降准那样，虽然让不少人抓狂，但习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