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危机倒逼欧洲一体化

    欧洲金融机构之所以陷入当前困境,首先是欧洲银行业自身的问题。从这个角度看,欧元区的制度缺陷实在太大,不仅没有自己的财政部,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央行。从欧洲领导人最近的政策取向上看,正致力于通过推动欧洲向“联邦”方向发展来弥补自身的制度缺陷,进而走出危机,但阻力强大,进展恐将缓慢。
 
    当前欧债危机的严重程度与以往有明显不同,风险不仅限于主权债务,部分国家出现银行坏账飙升,储户大量提取存款、甚至出现银行挤兑,巨额资本外流,欧元兑美元汇率5月以来累计下跌超过5%,目前处于两年来最低点,金融危机似乎迫在眉睫。欧元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欧洲一体化也走在十字路口,欧洲人面临艰难抉择。
 
    欧洲面临系统性金融风险
 
    欧洲金融机构之所以陷入当前困境,有多方面原因。首先是欧洲银行业自身的问题。2008年金融危机后,由于本国房产泡沫破裂、持有大量华尔街“有毒资产”等原因,欧洲银行业普遍遭受了巨额损失。但各国担忧,如果披露本国银行损失可能会导致外界对本国银行失去信心,在国际竞争中处于不利位置,因而采取了“掩耳盗铃”的策略,掩盖银行的损失情况,因而不良资产未能得到有效清理,也未能及时充实资本金,问题遗留至今,成为一颗定时炸弹,而主权债务风险可能成为引爆这颗炸弹的导火索。
 
    欧洲金融机构持有大量债务国的主权债务,随着近期债务风险加大,金融机构的风险已经难以掩盖,此前希腊同私人债权人达成的债务重组协议已经让银行遭受了巨额损失,如果未来再出现希腊退出欧元区或者“无序违约”的情形,银行已经无力承受,金融灾难难以避免。同时,实体经济衰退也让欧洲银行的处境雪上加霜。在债务危机阴影下,希腊、西班牙等债务国经济2012年将继续衰退,社会需求不足,企业经营环境恶化,银行的“优质客户”减少,贷款业务锐减,而已经发放的贷款又难以收回。有数据显示,希腊银行2011年发放的贷款中,有16%已经成为坏账,而2009年这一数字仅为7.7%。
 
    更为糟糕的是,围绕如何救援陷入困境的银行业,欧洲又乱作一团。债务问题缠身的西班牙政府由于财政拮据,无力救助迫切需要救援的本国第四大银行Bankia,不得已设计出一套新颖的救援计划,打算“曲线救国”,用主权债务向Bankia注资,然后再拿这些主权债务做抵押向欧洲央行融资,但遭到了欧洲央行的断然拒绝,目前已经陷入僵局。按理讲,央行应该充当“最后贷款人角色”,紧急时刻向银行施以援手,但作为货币联盟而不是主权国家的央行,欧洲央行有自己的特殊性,关键时刻无法承担这一重任。从这个角度看,欧元区的制度缺陷实在太大,不仅没有自己的财政部,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央行。
 
    欧洲必须作出战略抉择
 
    就当前的形势看,欧洲过去“慢悠悠”的应对方式已经难以持续,如果处理不善结果可能是一场金融危机,给欧洲和世界带来灾难。欧洲“所剩时间不多”,近期必须作出战略抉择,有两个可能的选项:一是抛弃希腊,“切割”传染风险。这种选择短期内将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后果堪比雷曼兄弟破产。二是推动一体化取得实质性进展,整个欧元区共担风险。这将遭遇强大的政治阻力,当前尚不具备现实条件。
 
    从欧洲领导人最近的政策取向上看,正致力于后一种选择,即通过推动欧洲向“联邦”方向发展来弥补自身的制度缺陷,进而走出危机。欧洲央行行长表示要打造包括三根支柱(泛欧存款担保计划、欧洲银行资本重组基金、欧洲银行集中监管体系)的银行联盟。西班牙首相拉霍伊呼吁成立欧元区“财政当局”,对所有成员国预算进行“集中控制”。德国总理默克尔也表示要赋予欧盟机构更大的监管权力。欧洲理事会主席范龙佩则正在为“更深层次的一体化”制定草案,为6月底即将到来的欧盟峰会作准备。
 
    欧洲人的选择方向已经十分明显,但前途也将十分坎坷。当前推进一体化的环境与过去不同,过去政治精英可以主导一体化进程,而当前民众对一体化的态度十分重要。进入21世纪以来,欧洲政治精英推动的《宪法条约》、《里斯本条约》都曾经在全民公投中被否决。尤其是当前部分国家“反紧缩”、“反欧洲”声势浩大,一体化将遭遇强大阻力,进展恐将缓慢,能否抵御当前金融风险令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