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斯潘和伯南克的重大过失

　　SmartMoney纽约4月14日讯 是否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华尔街有史以来最大无疑也是最具争议的一笔交易？去下载一份联储和JP摩根(JPM)的协议文件，你就可以看到联储是怎样在3周前将贝尔斯登(BSC)价值300亿美元的抵押贷款支持债券和其他金融衍生品接收过来的。联储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害怕贝尔斯登的倒闭会波及全球金融市场。

　　打开这份文件，我们可以看到最后一页上有JP摩根大通CEO詹姆斯-戴蒙(JamesDimon)的签名，再往前一页上则是纽约联储主席蒂莫西-盖纳(TimothyGeIThner)的签名。两个人的签名都字迹潦草，乃至难以辨认，恐怕比咱们在杂货店购物时签在个人支票上的名字还要随意。

　　看着这两个人的签名，你可以会觉得他们都太忙了，所以草草写就。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两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签署这份文件。盖纳害怕迟一秒市场就会崩溃，而戴蒙则为这百年不遇的好买卖激动不已。

　　本周，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Volcker)表示，他怀疑这笔交易使得联储“将法律所赋予它的权力用到了极致”。沃尔克这一说法有道理。根据法律，联储可以购买普通的金融衍生产品，尽管实际上它从来没有行使过这个权力。那么在联储跟摩根的交易中，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我们都可以说摩根直接购买了贝尔斯登的证券资产组合，而且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金融衍生品，但是联储则巧妙地将自己隐身成了一个贷款提供者。

　　这一交易是合法的吗？没人在乎这个。再说这可是拯救世界的壮举。如果联储不接手这些资产，贝尔斯登倒闭，市场陷入混乱，那时真的可能会导致世界资本市场被关闭几个月。当007拯救世界的时候，他会去考虑法律这样的小问题吗？(我相信他的确持有杀人许可证。)

　　联储拯救了世界，本是功劳一件，现在沃尔克却提出这么尖锐的批评，估计联储一定感到有些不舒服。一位联储的前任官员，对这一神圣而行踪诡秘的机构公开提出批评，恐怕也是前所未有的。再说今年是大选年，沃尔克是当年吉米-卡特任命的，是民主党人士，而伯南克是乔治-布什任命的，属于共和党。

　　最近，联储前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Greenspan)同样成了大家的矛头所向。许多观察家都在公开场合表示，如果不是因为当年格林斯潘犯下的错误，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贝尔斯登的崩溃，乃至导致贝尔斯登崩溃的整个房地产泡沫和次贷危机。

　　几年来我自己在本栏曾经多次提出同样的批评。我一直认为，正是因为格林斯潘在2002和2003年将利率调得过低，然后在2004和2005年加息的步伐又太慢，从而导致后患无穷。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同意我这一看法。格林斯潘的政策后果便是借贷成本过低，从而导致抵押贷款业务过度膨胀，私人资本大肆进行公司收购，另外信贷衍生业务泡沫越来越大。

　　批评家还指责格林斯潘监管不力。联储对全国的许多大型银行享有监管权力，在设定借贷和消费者保护标准上也享有绝对权威，但是联储这两方面都一直无所作为，导致多年来抵押贷款疯狂发放。

　　这是具有讽刺意味的，因为2006年当格老卸任的时候，他是在一片赞扬声中离开的，人们一致认为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联储主席”。哎，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格林斯潘的光环就这样褪去了。格林斯潘甚至站出来替自己辩护，在《金融时报》上发表了一篇长文回敬自己的批评者，并回答了《华尔街日报》记者尖锐的提问。
　　在我看来，格林斯潘在辩论开始之前就败局已定。无论他如何为自己开脱，无法辩驳的一个事实是，正是他当年如此错误的决策，才导致了今天如此严重的后果。他长期维持超低的利率，监管上也是听之任之，因此才会有随意放贷的局面出现，对此他怎能逃避罪责？

　　对格林斯潘的批评其实也是对伯南克的间接批评，不过大部分批评家都不愿将二者联系起来，至少在公共场合。伯南克在前面提到的那个可耻的时期一直是联储委员会的理事，直到2006年初被任命为主席。而且，他曾经是格林斯潘错误政策的首席发言人。

　　正是伯南克，而非格林斯潘，在2002年底发表了那一番不光彩的言论，他大肆赞美“空投钞票”的政策和联储昼夜不停工的“印钞机”。正是伯南克，而非格林斯潘，在随后的演说中强力支持在“相当长时间内”将利率维持在1%，原因是他料想美国经济如此“疲弱”，应该不会导致过度的通货膨胀。

　　上周，伯南克发表了一个演讲，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格林斯潘(同时也是他自己)措辞严厉的批评者。他鼓吹信贷危机的教训给我们带来了巨大收获，他说：“无论在联邦还是各个州的层面，对抵押贷款发放的严格审查和监管仍然是有必要的……目前各项监管举措正在紧锣密鼓地实施。具体来说，联储正在根据《住房所有权及权益保护法案》(HomeOwnershipand EquityProtectionAct)行使它的权力，对新的法规作出解释……确保贷款发放者对借款人的偿还能力做出充分考虑。”

　　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话三岁小孩都会说，不是吗？我们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现在才拿出来说？非要等到次贷危机基本将整个美国抵押贷款行业消灭干净、差不多颠覆整个世界资本市场之后？

　　所有这一切都让我们对伯南克产生另一个质疑？3周前我就曾在本栏提出，为什么伯南克要等到市场灾难爆发9个月之后才开始行动，采取真正有效的补救措施，比如新的定期证券借贷便利和新的一级交易商信用便利？

　　当然，我并不是说管理联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让我去当联储主席，我也可能搞得一团糟。

　　但是，如果我像格林斯潘和伯南克这样铸成了大错，我一定会承认的，就像我承认自己在本栏发表的错误言论一样。人无完人，但是当两位联储主席假装自己是完人的时候，我们无法不表示厌恶。